每次去廖教授家拜访,他不是在帮学生论文、书稿把关,就是为国内外求字的朋友挥毫,抑或是遨游书海。看着一大摞学生的著作,廖教授慨然而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他这些30年前的研究生不少已是北大、清华等名校的博导。
廖延唐:老派文人的背影
□本报记者 李度
廖延唐教授在图书馆指导青年馆员。(何银平/图)
廖延唐,男,1932年出生,教授。中国民进党党员,曾任民进中央委员、民进湖北省常委、民进十堰市主任委员,十堰政协副主任等职务。
1957年毕业于北大图书情报学专业,同年任教武汉大学图书情报学院,武汉大学图书情报学硕导。1985年调入十堰职业大学任副校长,全国职业高校图书情报学会学术委员会主任。
长期致力于古籍的版本学、目录学、校刊的整理和研究,多次应邀到全国高校讲学。其著作《古籍编目》、《古籍整理》、《中国古籍整理分类》等是高校图书情报学专业制定的教材。
2004年,英国剑桥传记学会和美国传记学会先后收集过他的传记;2005年,受邀到韩国青云大学讲学。目前,近80高龄的老人每天仍手不释卷,做着古籍的整理和研究工作。
几年前,一个爱好文学、喜欢写作的朋友结婚,接到请帖时我在想,难道现在所有的人情世故、礼尚往来都要靠“毛爷爷”出来打点吗?一个长期与文字打交道的人难道就不能学学先贤那样玩玩文字游戏?难道写首藏头诗、画对鸳鸯鸟、抑或编个嵌名联什么的不可以吗?掂量一下,还真不可以,因为自己没那个能耐,好在我还认识廖延唐教授。
我把新郎、新娘的姓名、职业、爱好告诉了廖教授。很快,廖教授用他那古朴、遒劲的楷书把一副喜庆、典雅、饱含祝福和期许的嵌名联写在了大红的宣纸之上。这副嵌名联在婚宴上赢得了超乎想象的惊叹。尤其是一对新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留下我一个人偷着乐:只要不离婚,估计你们是不会丢弃的;即便要离婚,看看这名字嵌在一起的对联,也会三思的。
嵌名联对前辈文人来讲属于雕虫小技的细枝末节,但现在能玩、会玩的人已经不多,能够玩出点味道的更是凤毛麟角。想玩这类文字游戏,没有深厚的国学基础垫底,没有渊博的知识支撑,没有优雅的趣味相伴,那是哭都哭不出来的。
廖教授1950年参加工作,1954年考入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专攻古籍整理,1957年分配到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任教近30年。是十堰市1985年第一次面向全国招贤引进的人才。大家都知道他的专业是版本整理、古籍校勘。我也是陪朋友一起去请教版本问题时认识他的,熟识以后才发现他的学问却非仅限于此。他在文史哲方面达到的高度,是超乎很多人想象的。2005年应邀赴韩国青云大学讲学,讲授的就是中韩文化交流史,并参与了《燕行录》的研究工作。去年10月,韩国汉学家孙世济博士专程从韩国来十堰拜访廖教授,请教的也是中国的“礼学”和朱熹等人的哲学思想。
一次朋友聚会时,十堰文坛泰斗何鸿说,有人评价清末诗人郑珍的诗为:“卓然大家,为有清一代冠冕。纵观历代诗人,除李杜苏黄外,鲜有能远驾其上者。”他查了不少资料,可对郑珍还是不甚了了。廖教授不假思索地将诗人的字、号、籍贯、求学、为官和著作情况一一道来,让我等大惊失色。
我在廖教授的一本藏书中发现了他知识渊博的秘密,那是一本香港出版《中国历代书法家大辞典》,书的很多空白处都作满了批注,有精彩的论述,更多的是对辞典涉及到人、事错误表述的更正。把我们需要时才会拿出来翻翻的工具书读得如此细致,挑出如此专业的毛病,足见他学问的高度和用功的厚度。
因为身体的原因,廖教授不良于行有年,最近甚至长年很少出门。他说身外的空间虽然很小,但书内的空间却是广阔无限。沉浸其中,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也是人生一乐。
每次去廖教授家拜访,他不是在帮学生论文、书稿把关,就是为国内外求字的朋友挥毫,抑或是遨游书海。看着一大摞学生的著作,廖教授慨然而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他这些30年前的研究生不少已是北大、清华等名校的博导。
有一段时间,我曾动了向廖教授学习《礼记》的念头,这是“五经”当中他用功最多的一部,后来没有落实到行动上。他那扇学问的大门始终向我敞开,可我却没有走进去,只看到了一个老派文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