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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商报] 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 ——油画家姚强访谈

来源:本站原创阅读:发布:2009-05-06

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

——油画家姚强访谈

东风汽车报记者 海霞

“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是贡布里希的一句话,因为艺术家在创造了属于画布上的精神空间之外,他们对生活、人生、生命、外物的思考及观览、感悟是更引人注目的。

艺术家是人类社会的一道特别的风景线,一个艺术家在创造他独特的艺术空间及形式的同时,也在创造他的自我和人生。可如今,大师似乎已经不存在了,产生大师的时代已经不再。这使得每个想成为大师、或者想追随大师脚步的人变得茫然和绝望。

因此,我们愈加怀念那些艺术大师,为他们灵魂深处所经历的一切感到无比的眷恋,同时也能使我们得到一丝安慰,并从中获取到对艺术本应具有的信心和向往。

因此,我们也愈加感谢这些正在执着地探索艺术世界的人,尽管他们中的每一位所“遭遇”的一切和内心的挣扎冲突只是一己的、短暂的、会消失的、繁复的、个性化的,但他们身上一些与他人的区别或者同一,一个画面、一点印象、一个声音、一番体悟却是永恒的。

有人说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三个画家,那其中也必定有一个在谈论梵高,而当梵高的《向日葵》被拍卖到3950万美元时,人们不再仅仅关注他的作品,更为他饱经磨难的一生和自杀的经历而深深着迷。而这种着迷本身即印证了那个时代或这个时代的悲剧性。

几年前,当姚强在站在华盛顿梵高作品展前,看着那数千米的西装革履的排队长龙时,他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直到现在他还在感叹:当艺术家用自己的生命在画布上痛苦地触摸某种精神本质的时候,有谁看到了,并理解了?

绘画是洞悉本源的通道

姚强对语言的把控力就如他对绘画语言的把控力一样好,虽然层面不同,但同样源自于他对生活及精神世界的本质的体悟。

一直认为艺术家往往是一些具有深刻洞察力和高超技巧的人,或者是一些走在时代前面的“文化”人。他们在现实世界与主观世界中找到或表现出一个时代的精神或者一个遥接宇宙的启悟,并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在这里,艺术家如同发明家和创造家,他们通过一生锲而不舍的求证精神,发现了一个新的精神空间,并引导观众进入其中。

但姚强否认了我所说的“求证”,“绘画在我生活中的存在就如一个通道,我只看到自己是一个行走的人,这个通道让我走向本源、走近本源。”

生命的本源是什么?是一片苍茫的寂寞吗,是对孤单的恐慌吗,是性灵挣扎的纠葛吗?还是顺应自然的喜悦,或是生命体验本身呈现的美感?或许这些追问都已偏离本源很远,对于姚强来说,他只是在绘画的过程中,一步步去触及思想深处积攒的情绪和积淀的认知,并用作品的形式将其外化,而在成线成型的同时,这种情绪或认知已经走得很远,因为手中的画笔和心中的理性又会碰撞出另一番世界。

这种对生命本源的探求过程在他看来极具厚重的美感。1998年深秋,姚强探访了美国当代绘画大师安德鲁·怀斯的故乡,他这样评价怀斯的作品《情人》:“最终,他将物体的短暂性与形象、精神上的时间性结合在一起。这就是怀斯一生所追求的,它们是如此纯净、简单,又是那么令人窒息般的复杂,是那么明显,又是那样的深不可测。”

生生不息正是生命的状态,而深藏的悲怆是却难以回避的终极思考。

姚强的油画作品《塬上牧歌》曾获“湖北省首届高校美术作品大展》金奖,“2002年12月,我在从法国到德国的路上,看到沿途的风景很美,在广袤的大地边缘有偏僻的小镇,那种状态让人鲜明地感受到生存的艰辛。联想起自己在96年、97年到新疆、西藏等地所见,西部的那种荒凉,尤其是在冬季,真实的、自生自灭的、裸露在大地上的生活状态,人跟动物一样渴望回家、渴望温暖,塬上是自然的,牧歌是心灵的东西。”

对生命的探寻与坚守,家园的召唤意识、回归意识,在姚强的另一幅油画作品《喜马拉雅人之一》中也有体现,“93年至97年我一直在西部转,每次都是在3月份、4月份的时候过去,那时气候最为恶虐。”最原生态的西部景象展现在他的镜头下面,人们对高地家园的眷恋,那种执着于生命的状态,在生命线上的苦苦挣扎深深打动了他。正如朱哲琴的歌声带给人的振悟:阿妈已走,牦牛已走,情人已走,甚至生命已走,然灵魂还在,感悟还在。

生活是艺术的存在状态

在十堰大学西区树林掩荫的深处,有姚强的画室,室内有满墙的书籍、悬挂的画作、流淌的音乐、有意味的山野枝草、古朴的小物件,当然了,还有画架和茶具,常有宾客二三。

在见到姚强之前,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被很多光环笼罩着的人,一个颇有些个性和品位的人,一个对现实世界心怀抵触思想的人。但凡与他交谈过之后,谁都能感受到他对追求高品质精神生活的执着、他对生命中细节之美的感触力、他对“美”或“丑”的敏感与包容。

艺术在他的生活中是以一种显性的方式存在的,用他的话说是“生活的艺术化”,当文化积累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自然映射于思维方式、行为方式之中。

曾有五六年的时间,姚强经常因为出访和考察的原因走到国外,谈起这段经历,他有两点非常深的感触:第一点,西方人全方位的对美的感知更敏感,艺术已经融入生活质量了;第二点,他们对文化的极度尊重、生活的信念令人震撼。

“咱们国内的油画太粗糙、简陋了,因为没有把艺术形成一种自然的典雅的生活情怀,不是由内而外的艺术感情的宣泄,而是先从形式、技巧和风格上约束了自己的绘画。”他认为真正细腻、敏感的东西正被许多画画的人所忽视,精神上活得很粗鄙、简陋,没有严谨的习惯,艺术就没法外化为令画家自己很舒适、很自足、很享受的过程。

他常常提起日本的川端康成、东山魁夷,他们在文字或绘画或音乐里能把难以言说的体悟、某个片段、时刻用艺术的形式固定下来,充满着朴素的灵光,渗入灵魂深处。“美是本身存在的,艺术与生命、生活是不二的,任何表现的对象只是你对美的感受与思考的回音壁。”

在生活中,姚强喝酒,喝咖啡,喝茶。喝酒的境界是豪放的、随性的,大杯喝酒大块吃肉;喝咖啡的境界是咀嚼的、细碎的,对感官的安抚满足;而喝茶的茶道讲究心静如水,茶禅一味,品茶即是品心。是以精神为主,或者说茶道的过程也就是修行的过程。这时茶叶、茶具已不是最重要的了,甚至一杯清水也可以是茶道!甚至喝不喝都已经不重要了。这跟姚强对艺术的体悟是一致的。

批判是触摸真理的一种方式

姚强身边的朋友都说他喜欢骂人,骂人的时候甚至不分场合、对象,每当这个时候,有朋友称他为“姚炮”。姚强说:“抨击,或者是批判、批评,都不准确,批判是触摸真理的一种方式。是对偏离本质的事物、对生活的错位的矫正,人应该选择批判的姿态。”

“附庸风雅”是他在批评人或事物时最常用的一个词,“与艺术无关”是他批判的支点。这个时代有太多的的人以“艺术”为名,却做着与艺术毫不相干的事,做小丑是可以原谅的,但拿艺术做道具的小丑是不可原谅的。甚至有些标榜着“前卫”的艺术家们所制造的轰动效应似乎充满了与一切人类文明和伦理道德的对立,实际上他们的灵魂深处已经失去了人性中最宝贵的东西——对生命的体验和超脱,对人、对己、对社会的强烈感悟和洞悉。

“那么多人在认认真真地作假,轰轰烈烈地麻木”,这甜俗的社会让一个艺术家备感愤怒和无奈。“垃圾信息的时代,让人在审美上迷失、对很厚的东西不感兴趣了。”姚强只是说出自己看清的真理,表达自己真实的声音,无意于指责具体的某人某事,这种姿态对人对己都是一种真诚!没有独立的思想就没有自己的艺术观念,没有自己的立场成不了艺术家,对独立性的坚守不受小我的局限,不受个人好恶的局限,更不受私心的局限,它是超脱的自我净化。

文化是心灵的反观整合

宽厚和犀利在姚强身上和谐并存,严谨和激情在他的艺术创作中并行不悖。看他的绘画,总体上感觉沉静细腻的东西多一些,“我的创作是在理性地寻找精神的东西,在极度控制下进行,慢慢找然后加强,这个过程正如对玉石的打磨一样,一幅画可能画好几个月。美的存在、发现与创作,是在精神上内化以后,对心灵过程状态的一种完善。”

在创作《塬上牧歌》的过程中,他对黑白灰三种颜色的选择、画面构成上的互补关系的安排,完全是无意识的,没有炫耀、做作,因为在精神上对文化的观照已经是无处不在的,他说“朴素更能接近美的本质”。看他的画,其实能读出很多东方神秘、静观元素里的一些东西,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在于他经历了什么样的成长背景、心路历程,不在于他接受了怎样的文化熏染、哲思修为,而在于他怎样用心灵去感知整合这一切,在于他是否融入生命去反观自己的精神体系。

“在上大学期间,我接触了很多西方的东西,美术、哲学、文学等,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佛洛伊德等,那时感觉自己像吃惯了大鱼大肉想吃青菜,那时西方的都是很好的。等到35岁左右,开始反观,发现西方的精神体系、哲学观念虽然真实,但不是整体的,我开始进入对东方文化深层的理解。”

姚强对传统文化的认识有自己的独特性,他对儒家的理解是“人、事、物”:是带有社会属性的,有利于建筑稳定的社会性,儒家的境界是由人决定的。而道家是“天、地、人”:人是自然人,在天地宇宙之间的,在时空里人的生命弹指一挥间的、是渺小的。“宇宙观解决了,艺术只是生命体验的、触摸世界的一种方式而已。”他认为佛家又是超越自然状态的,把人的生命延续了,“今世、往世、来世,赋予了往生的意义,内求菩提,外度众生,宗教的本质让你看清生命。”心性融入其中。

艺术家一直处于这种反观整合的过程之中,“觉悟后,在哪都行,没有束缚,超越自我,这只是个参照,让人不会小情调,而是关照更人类的、更本源的东西,灵魂在海洋之间、天空之间,那样一种生命激越而超脱的状态。”

展览是探索的一种开端

姚强很反感别人问“有多少人看画展、有多少人能理解画作”的问题,他认为本次“2008提名展”的重要意义在于:第一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些人在做这么些事,第二展览本身即是探索艺术的一种方式。

尽管本次展览受到来自参观者褒贬不一的评价,作为组织者,姚强认为本次展览在学术探讨上的意义更为重要,虽然部分绘画作品显露出画家本人学养的有限,甚至有些画家缺乏文化背景,没能进入学术层面,但艺术是超越生活本身,包括教育背景、出身背景的,“这些参展的画家,他们对精神的向往是干净的,这就够了。”

姚强说以后还会连续组织这种性质的美术展,“有这么些人从各自的艺术观点出发、用作品来探讨交流,在各自的语系里做出些微的努力,有自己的独立审美判断,即使很微弱的改变,都是探索的开端,其中包含了对文化的尊重与虔诚。”

朱海霞:

1981年生,曾任中学教师,现为《东风汽车报·车城商报》编辑。

责任编辑:曹郁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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